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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市场需求出现拐点的时候,工业“母机”——机床行业,日子也开始难过起来。与最高峰时比,目前普通机床、重大型机床的产销量已经下降至原来的三成至两成。不过,就在全行业都陷入低迷的时候,一匹黑马却逆势而出——沈阳机床集团推出的世界首款智能机床i5上市两年,销量劲增10倍。这一数据印证了今年机床工具协会的判断,“低端过剩和高端不足”结构性矛盾将使得机床行业“冰火两重天”。
凭借自主数控系统这一尖端突破,沈阳机床终于站到了行业的高点上,多年的创新积累也到了收获的阶段。如今,沈阳机床忙的,不仅是批量生产智能机床,而且要批量“生产”智能化工厂。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公司签订了30个智能工厂的大单,目前刚刚推进15家左右,“干不过来”成了沈阳机床最发愁的问题。
即使在机床需求井喷的5年前,中国机床的“十八罗汉”在老外眼里依然不足为惧。因为,核心零部件特别是“心脏部件”——数控系统,仍被西门子、发那科等少数跨国公司牢牢掐在手里。国内机床企业辛辛苦苦一整年,不过挣个“壳”钱,90%的高技术附加值都被外商“妥妥”切走。
“千军万马挤在低端,拼体力拼价格,必然是一团混战,一塌糊涂。”身经百战的沈阳机床集团党委副书记李文华感慨,沈阳机床必须告别这种日子。
道理虽然简单,但真要“告别”谈何容易!事实上,国际巨头一直紧盯着中国机床创新的细小动作,核心技术更是严密封锁。西门子甚至专门推出了经济型数控系统打压中国企业,而单纯“填补空白”的创新由于缺乏集成效应,又经不起市场碰撞。
“要真正胜出就要比对手站得更高,不能亦步亦趋当跟班,成功必须自主创新另辟蹊径。”i5研发团队带头人朱志浩和记者说,正是因为认清了这一道理,研发团队“潜水”5年。作为前沿创新的最大后援,集团上下提心吊胆了5年,十几亿元的研发经费流水一样地花出去,可不到最后一刻,谁敢说就不是打了水漂?
可心疼归心疼,沈机依旧没有动摇,依旧持续给力。朱志浩说,自己心里最踏实的莫过于集团的“三不”策略:怎么干不插手,投入多不干预,失败了不追究。
沈阳机床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体验中心主任鞠志鑫和记者说,第一代手动机床是凭借师傅的技艺和感觉做相关操作的;第二代数字控制机床靠的是计算机和信息技术控制;第三代智能机床则植根互联网靠云计算指挥。“i5的高明之处就像智能手机之于传统手机的飞跃,赋予了国产机床‘中国智慧’。”鞠志鑫说。
回忆起i5发布时的情景,朱志浩至今仍忍不住笑意:“当时,德国的专家来看了,当场就惊了,说这种革命性的技术应该诞生在西门子啊!意大利的企业也来了,说这回该我们学习你们啦!”
朱志浩说,日德数控机床的底层系统是DOS系统,而i5使用的是Linux系统。打个比方说,这就等于电脑经历过的DOS时代与Windows时代的区别。在DOS时代,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,例如打开一篇文档,都要使用复杂的代码命令。而在Windows时代,再复杂的指令用鼠标简单点击就可搞定。此外,i5的智能之处在于能够独立“思考”。以零件加工为例,以前加工新零件,需要先画设计图,再编程、输入机床,得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,每个环节还需要不同专业方面技术人员操作。现在只要把设计图用U盘插入机床,编程、输入全部自动完成。“环视同行,进口机床也没这个功能!”朱志浩说。
而根本的差别是,i5能即时响应互联网,是传统数控系统不能互通互联的终结者,这为智能化工厂做好了技术铺垫。朱志浩认为,互联网生态的一个特质就是打破行业边界,拆除企业篱笆,i5为代表的工业控制技术的基础突破,宣告人机互联的“智造时代”来了。
真正让国际同行大跌眼镜的关键点正在于此:一个传统制造企业干起了互联网的营生,而且还干成了。事实上,为了这一刻的惊艳四座,沈阳机床早已与神州数码、光大金控共同成立智能云科信息科技公司,在云制造基础上搭建针对中小企业客户的网络交互平台,机床实际运转怎么样,“云”不仅知道,还能够控制。此外,设备租赁按时收费、工业制造私人定制等也成为现实。目前,i5机床订单中有七成客户采用租赁方式,按小时或者按加工量收费,大幅度的降低了企业的一次性投资。下一步,客户要生产什么产品,甚至不用自己购买机床,通过云制造网提出需求即可,借助互联网租用机床异地生产。
如今,对工业智能化浪潮一贯十分敏感的东南沿海已经成了i5最大的客户群之一,各地纷纷组团商洽智能工厂合作建设。甚至,还有来自广东江门的企业出资5亿元,让出资5000万元的沈阳机床掌控智能工厂主导权。为啥?沈阳机床不再单一卖产品,它所提供的是一整套智能工厂解决方案,设备工艺、车间规划、人才培训等全囊括在内。蓦然回首,和新中国同岁的沈阳机床如今已变身服务商。
“这不奇怪,i5切入的是一片少有竞争的创新蓝海,现在首要的是加快布局智能工厂、智能基地、智能产业。在工业互联网领域,谁切入早、形成规模,谁就是领跑者。”业界一位专家和记者说,智能设备联网产生的工业大数据,比消费大数据更宝贵,即使不考虑商业经济价值,其信息安全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。“规模是个坎。别说把其他机床企业整合到i5云平台上来,就算沈阳机床自己,也得形成超过10万台i5的规模才能彰显智能工业互联网的力量。”这位专家表示。
沈阳机床优尼斯工业服务公司总经理董彦宏认为,“云技术”更要接地气。“贸易在云端,制造是地气,i5联通制造与商业的新模式的要义是,把机床、客户、终端消费都联到一起。”董彦宏表示,不少企业都想成为平台,却鲜有成功者。原因主要在于,意图打造平台的企业并不能为平台上的参与者带来独特的价值,这样的平台就没有黏性。而沈阳机床云平台的黏性在于,所有基于沈阳机床的硬件和软件,商流、资金流和物流的交互都可以在这样的平台上实现。技术有了,参与者多了,多赢模式产生了,整个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生态才会逐渐建立起来。